我离开了,是带着必死的心走的。我到了大街上,看着来去匆匆的车,慢慢的,一步一步地,走向了车海。
我是闭着眼睛的,我仿佛听见了我被撞的声音,可是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,我却还好好的,为什么,是我的灵魂出了窍吗?还是?我的目光开始游移,我看到了自己刚走过的地方,可是为什么没有血迹,也没有尸体呢?哦,明白了,现在的人们速度可真快,一下子就清理得这么干净。一个声音把我拉了回来,我才发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和母亲一样大的中年妇女。
“大妈,你也是被车撞了吗?”
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?刚才啊,你差点被车撞了,是我把你拉回来的。以后走路要当心点,晓得伐。”说完她就走了。
这么说,我没死。可我是要准备死的,为什么我没死?也许撞车不行,那我跳楼,于是我走进了一座大厦,电梯把我送到了顶楼,当我准备要到平台的时候,却发现门被锁住了。为什么?我大声地问,可是给我的,却只有楼梯口的回音。
我又回到大街上,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,可还是没死成。这次救我的是一个年轻男子,我问他,为什么救我?他没回答,我不理他,再次重复着这个动作,只是换了一条街罢了。这次我真的死了。
当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周围一片白,白墙,白布,穿白衣服的人,还有那白床,白得令人眩目。就像医院里的太平间,这是哪里?这里真的是天堂吗?我的意识很模糊,当我转头看时,发现又是那个令我讨厌的人,只见他的手正对着我摇晃
“怎么又是你?”
“你醒啦,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你干吗又救我?”
“难道不应该救你吗?”
“没错!”
从一开始,我就没给过他好脸色,可是他呢,却又总是笑呵呵的。我的病好了,可是我却被关在这所白色房子里了,我没病,可是别人都说我有病,而且病得不轻。我问每一个我所碰到的人,问他们,我真的有病吗?他们有的只是摇头,有的只是叹气,在他们那儿我问不到任何我想要的答案。
那个年轻人说自己是个天使,掌管人间的喜怒哀乐。我则笑着说,我还是玉皇大帝呢。我发现,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。只是,我有病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,令我很不开心。还有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阿姨,见到我,总会流眼泪,总会说,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我很排斥她,只要她来,我的头就会很痛。可是她还是每个星期都来。
那天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,那个年轻人又来了。
“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?”
“阿布很不开心。”阿布是我的名字。
“阿布怎么不开心了?”他在我旁边蹲下。
“它们都不陪我玩。”我指着地上的蚂蚁。
“你看天黑了,它们也要回家了。阿布也回家,好吗?”
“不好,阿布,想在外面。”
“阿布是不是个好孩子?”
“阿布最乖了,老师都夸阿布是个好孩子。”
“那阿布听不听老师的话。”
“听。”我点点头。
“那老师叫阿布回家,阿布也不回吗?”
“回。”我站起身,任由他搀着我回那座大白房。
在里面他吹笛子给我听,真的好听。我也想吹,可是无论我怎么吹,怎么用劲吹,还是不出声。我很生气的扔掉了笛子。他告诉我,我以前吹笛子很棒的,可为什么,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我很努力的想,可是我的头却越来越痛……
很久以后的某一天,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我被他拉到一个无人的地方,突然间起了大风,他的身后有白色的翅膀。我指着他的身后问,为什么你有,我没有?
“阿布,你不叫阿布。”他扑闪大翅膀“你叫汪嘉琪,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”
我叫汪嘉琪。这个名字好熟悉,好像记起一点什么了。
“我就要走了,但我发现自己。”他要说点什么,但我没听到,太大的风,太大的雨,还有那雷声,让我听不清他的话。终于,我晕倒了,失去了知觉。
“嘉琪,你醒了。”母亲的眼里闪着泪花。
“妈,我这是在哪里?”
“嘉琪,你病了,病得很严重。”母亲还没说完,但被父亲打断了“嘉琪啊,你没事就好。没事就好。”
几天后我出院了,医院就在我的后面,那块牌子上赫然写着“XXX精神病院”几个大字……
“卡!”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,善美他们的戏也杀青了。人们拍手欢呼,剧组走了。医院又变得很寂静,天渐渐的暗了下去,这时门口站着一个满头长发,蓬乱的长发盖住了她的脸,穿着医院病号服的女子,嘴里喃喃着“不是这样的,不是这样的。”那一晚每个人都听到了这样的声音,一个带点哀怨的女子的声音,声音飘忽不定,是从那间曾经死过人的房子里发出来的,据说那个女孩死得很惨……